死者是住宅的管家,性别男,死因斩首。血液已氧化变黑,出现全身性尸僵,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之前十二小时到十六小时。尸体颈部切口粗糙,凶器是遗落在现场的长柄水果刀。死者的头被随便扔进了附近的古董花瓶里,血迹一直被拖到浴室,浴室内只留下了一件染血的百褶蕾丝连衣裙睡衣。
“然后洗衣回家的女仆小姐是第一发现者,对吧?”我仔细地在一个小记事本上记录这事件。
死者的尸体就像是特地要展示给人看一样,大刺刺地躺在大厅中间。
我,伊藤乱颤,管家(直升机上的那个),女仆两人,围着尸体,让我有一种在开派对聚餐的错觉。
不过躺在地上的那位看起来并不好吃。
“千草小姐有什么看法?”伊藤乱颤首先发出了疑问。
“我个人认为外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,一是想要闯入这里并不容易,毕竟出口只有外面庭院的大门;二是没有动机,这里一没现金,二没宝藏。就算仇杀,‘知诛家’收佣人不会这样不谨慎吧。之前一定好好调查过他们的家底。所以只有可能是内部人员行凶。”我自信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,盯着对面有些畏畏缩缩的女仆小姐,“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吧?”
“……啊,嗯嗯。”女仆好像害怕着什么似的,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诶呀呀,看来你似乎知道点什么,”我就像个找到真相的侦探一样直指面前的女仆,“好吧!说吧!你在昨晚做了些什么——”
“不错不错,千草小姐真是高明,”伊藤乱颤不适时地打断我的推理,“凶手是谁,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,像推理这样的小事就不麻烦千草小姐了。”
“还等什么?”把这杀人女仆关起来不就好了?
“杀人者是在下的妹妹。”
伊藤乱颤说出了我没想到的言论。
“诶?啊?”不是女仆做的?你妹妹是谁啊?
“这所宅子是在下妹妹单独的住所,配有一位管家与两位女仆,两位女仆正如你所见在这里,那位管家也如你所见在这里。”伊藤乱颤一点也不顾忌地指着地板上没有脑袋的那位管家,“千草小姐一定早就看出来了,杀人者正是在下的妹妹。”
“哦嗯……啊!啊!是啊!这样简单的推理,我早就知道了啦!啊哈!啊哈哈哈哈哈哈!”
我哪知道你有妹妹啊!
一阵不自然的心虚干笑之后,我才继续说道,“那委托是什么?难道是处理尸体?”
“别着急,虽然大家都想尽快了事,但轻轻松松地来又未尝不可呢?”伊藤乱颤打了个响指,身旁的那位管家立即退下了,两位女仆也在行过礼后退下了,“那么千草小姐,随在下上楼细谈如何?”
“没问题。”
伊藤乱颤异常自然地再次握起我的手,这个动作还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引着我上到二楼,进入了一个卧室。
“请随意吧,虽然这里是在下妹妹的卧室,但在下也算是主人吧。”
哎呀,怎么形容哩?总之这间大得离谱的卧室可有四五个小白的病房大。和风住宅虽古朴,但没想到同样可以这样豪华。
糟糕了,有点想嫁过来了哩……不行!不行!不行!我还要等小白入赘的!现在可不能花心啊!不过婚后就可以花心了吧?
“在下的妹妹,”直接坐在榻榻米上的伊藤乱颤打断我的妄想,“是个很孤僻的孩子。从一出生就一直住在这里,一次也没有看见过外面的世界。”
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我走到一个书架前,随便抽出一本书,《少女杜拉的故事》?弗洛伊德?
“哈!那可有些说不出口啊。对了,想必千草小姐一定知道‘虫之五歌’之一的‘知诛集团’名号的意义吧。”
“诶呀呀,要是不知道的话,也许我会东问西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吧。”我将书放回原处,“‘知者必诛’。一旦了解‘知诛家’的秘密的外人,无一例外地都被处理掉了吧?”
“哦呀!真不愧是最杰出的代行人啊,还真是与工作无关的事漠不关心呢,千草小姐。”伊藤乱颤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敬佩之情,“那千草小姐知道在下的妹妹是为了什么才被关在这个地方的吗?”
“怎么?想告诉我真相后再诛杀我?”我靠着书架半开玩笑地说道。
“哈!不敢。不敢。千草小姐多虑了,在下没那个意思。只是觉得千草小姐应该知道更多详情,这样更方便工作,不是吗?”伊藤乱颤指着自己然后说道,“千草小姐也做心理质询的工作对吧。就当做是‘心理咨询’,我会另外付费的。”
看在另外付费的份上,我点了点头。
“在下的妹妹,不是在下母亲的孩子。”
“诶呀呀,难不成是私生女?”所以说富人的世界就是乱啊。
“也不尽然。不过也算是私生女吧,她是在下父亲与他妹妹生下的孩子。”
“……**?”
“他就是做得出那种事的人。”说到这里伊藤乱颤就像嚼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皱着眉头,“那个男人虽说是在下的父亲,但他所做之事,实在叫人无法接受。”
“无法接受的事?”
“他想把自己的女儿教育成一个任人摆布的‘人偶’,然后……”伊藤乱颤突然语塞。
“然后?”
“然后让她和在下结婚。”
“诶——”我不禁奇怪道,“为什么?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?”
“‘知诛集团’的资产再怎么说也不是个小数目,可是拥有整个泛洲大陆10%以上的资产。要是这笔资产落入外人之手,怎么想也会感到不甘吧?”伊藤乱颤的目光停在面前的榻榻米上,“‘知诛家’从上一代开始就在腐败了。既然自己是‘知诛家’的继承人,何不让‘知诛家’的人再成为继承人的配偶呢?这样‘知诛家’就不会落入外族人的手中了。那个人……在下的父亲就是这样想的。”
“为了这种理由,监禁自己的女儿,还强迫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女儿结婚?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!”
“就是为了这种理由!我的妹妹被关在这里十五年!”伊藤乱颤一拳打在榻榻米上发出了干瘪的杂音,“因为他的一己之见,在下的妹妹连最基础的情感都没有……她连自己是否活着这个世界上都不知道。很久以前有一次来到这里,看见一地的血,当时我被吓傻了。妹妹她衣服上全是自己的血,马上叫下人来处理了之后,才发现是她削铅笔的时候切到了自己的手,但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。这时我才发现,我的妹妹,连‘感觉’都不存在。”
“感觉剥夺……”
“为了妹妹,也是为了自己安心。我开始经常来看她,也会给她带点外面的东西。而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她成为一个有灵魂的人。”伊藤乱颤叹了口气,“我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。在下的父亲,也就是伊藤言成在一个月之前死了。”
“诶!啊?死了?”
“还是很符合他为人的死法,被女人分尸装在旅行袋里,最后在一个酒店里找到了。”伊藤乱颤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己父亲的死法,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些许庆幸地说着,“然后就是我的继承仪式,因为有很多文件要签,耽搁了很多时间。”
“诶——也,也就是说!你现在就是‘知诛集团’的当家?!!”我差点跌倒在地。
“事实上‘知诛集团’一直都是我在运营。因为那个人为人作风很是不检点,常常和女人扯上关系,集团里的事都是我来处理的。现在他死了,我也就实至名归了。”伊藤乱颤顿了顿,“在这之后,在下本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在下的妹妹从这个‘鸟笼’里放出来,但一切都太晚了……”
“她自己走出了‘鸟笼’。”我提他做出了结论。
“其实我也早该料到的,或许我应该因此感到高兴才对。在下的妹妹在别人带她走出来之前,自己争取了自由逃了出来。虽然方式有点极端。”
用那种方式杀人,只是有些极端?
“请原谅她的不谙世事吧,”伊藤乱颤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,“想让她成为一个有灵魂的人,为是为了赎罪。请千草小姐完成在下的心愿,找到她!一定要找到她!”
“OK,委托我收到了。”我离开靠着的书架走到伊藤乱颤的面前,“告诉我关于你妹妹的基本资料,连生日和血型也要说。”
“哦,哦好。她是……六月七日出生的。血型是B。没有感知的能力,也就是说她没有痛觉,没有触觉,也没有味觉。不会笑,也不会哭,在逃出之前与外界没有过任何连系,因为一直被关在这里,恐怕出了在下以外没人能理解她,她也不会去主动去理解别人。好像挺喜欢一条丹宁裤……嗯,是在下给她买的,还有……”
“喂,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哦。”我一边在小记事本上记录着一边说,“你妹妹的名字,她的名字是什么?”
“哦!把最重要的忘了……应该一开始就说的。”伊藤乱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,“她叫伊藤花枝。”
“伊藤花枝。挺好听的名字哩。”我在记事本上写下最后一笔,“你有她的照片吗?”
“这里有一张。”
伊藤乱颤从上衣拿出钱包取出一张照片抵了过来。
“诶呀呀,不好办哩……”我开始觉得有点麻烦了。
照片上是一个可爱的女孩,短眉杏眼,黑发齐眉,皮肤如陶瓷一般白皙,只是……
“这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吧?”我指着照片上面无表情的女孩。
“那是六年前拍的。”伊藤乱颤向我作着解释,“花枝的存在对于外界一直是一个秘密,保存下来的照片也只有在千草小姐手上的这张。”
“外貌可能会变哩,那她会穿什么样的衣服?”
“这里所有的衣服都在昨晚她逃出去之前,被女仆带去清洗了。现在应该穿着的是那件百褶蕾丝连衣裙……不对,那件连衣裙在浴室里。”
“你妹妹她该不会光着身子就跑出去了吧?”
诶呀呀,这样可是会被警察叔叔带走的。
“啊!”
伊藤乱颤突然想起了什么,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,冲向卧室一侧的衣橱。打开,但里面什么都没有。
“在下知道了,在下的妹妹现在应该穿着女仆们都不会去随便碰的那件衣服,她的生母给她的遗物一件绿色和服。”
“这倒是个不错的线索。好了错不多了。”我收好笔记本,跨上窗台。
“等等!”
“还等什么?等你妹妹在外面继续杀人吗?”我跳下窗台,稳稳地落在地上。伊藤乱颤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来,我也抬头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的话,就去电视台放个某千金大小姐寻人启事吧。对‘知诛家’应该不难吧?记得重金悬赏哦!也不要高的太离谱了,平民级的悬赏就够哩!不然会被人怀疑的。还有记得天气预报后的占卜节目把‘今日幸运星座’改成‘双子座’,这点很重要!”
“等,等等!我还有要说的……”
没等伊藤乱颤把话说完,我便翻过了那有五米高的樱花树围墙。
在没有任何人看到的地方,展开双翼,飞上已经变得泛黄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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